也曾隔窗窥新月

作者:[中国大陆]刘心武

编辑:何奎

ISBN:978-7-108-07546-8

出版日期:2023-10-30

定价:¥6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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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如烟星散去,一钩新月天如水


  在人世间的波澜面前,巴金、冰心、汪曾祺、郁风、孙维世、王小波……文坛名宿们缘何素心不移?
  刘心武老师以自己的亲身经历讲述时代激荡与文坛变迁中55位文坛名宿的浮沉故事,刻画出这些温润智者历经岁月尘烟与人生风雨之后素心不移、凝视新月的境界。在平静如水的叙述中感受洗尽铅华、慰藉人心的深沉张力。

前言:

  我十四岁那年,在一个绿皮本上写诗,第一首叫《绿色交响乐》,被母亲偶然发现。她说:“倒有些‘新月派’的味道,不过现在是新时代,你不要学那种旧格调!”我驳她:“我看过鲁迅文章,知道‘新月派’不好,我怎么会去学?何况我到哪里去看‘新月派’的诗?我一首也没有见过啊!”听完,母亲也就算了。那一年我订了《文艺报》,那时的《文艺报》四开,左侧有骑马钉,是杂志,但在封面报头下就刊发文章,又很像报纸。记得有期封面的文章标题赫然是《烦琐的公式可以指导创作吗?——与周扬同志商榷几个关于创造英雄人物的论点》,署名唐挚。父亲瞄过几眼后说:“能跟周扬同志商榷?看来真的是推行‘百家争鸣’了!”那时《文艺报》为周刊,有一期发表了个座谈会报道。与会者里有个陈梦家,当时已经搞文物研究,但作为三十几年前的“新月派”诗人,又被请出来重返诗坛。他在发言里自称:“我是出土文物。”但他似乎也还没有马上出版他的诗集。我问父母当年是否读过他的诗?母亲说记得一句:“一朵野花在荒原里开了又落了……”父亲说连这句也不记得,但见过照片,是个美男子。我那时就想获悉陈梦家除“一朵野花”以外的其他诗句。


  那一年又开始了普选。母亲参加街道工作,为此忙碌。我未成年,没有选举权与被选举权,当然置身事外。如今从人民网上查到:1953年4月2日,中央选举委员会发出《关于基层选举工作的指示》和《关于选民资格若干问题的解答》,拉开了新中国第一次人民代表选举的序幕。


  记得那年夏天,我们钱粮胡同的部分选民,在我们住的那个院子里发放选民证,我在家里隔着有花式隔栅的玻璃窗,能望见那边马缨花树下的景象。母亲自然是张罗者之一。她在回屋取东西的时候,笑着对我说:“幺幺,隔壁的陈梦家先生在帮忙核对姓名呢,你不看看他吗?”我就赶紧隔窗窥望,于是一位俊逸儒雅的中年男子进入我的视野。他虽然穿的也是蓝布的干部服,但是浓黑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衣裤和皮鞋一尘不染,一脸蔼然的微笑,在那里与一些人交谈。


  三十二年以后,我和唐挚成了邻居。唐挚是笔名,真名唐达成。再两年以后,我们都赋闲,有时我就去他家闲聊。不知怎么就聊到陈梦家。达成说梦家不仅诗好,还是古文字专家,家里收集的明式家具,价值连城,美轮美奂。我补充说:“还是个美男子。”达成淡淡地问:“你见过?”我告诉他:“那时我家住钱粮胡同35号,是海关总署宿舍,很大的院子,隔壁34号缩进一块,是个小四合院,那就是陈梦家的私宅。”达成想了想,摇头:“不对吧。北京的门牌,都是路这边单号,路那边双号,34号怎么能跟35号挨着?”偏那时候我正研究北京的胡同,就告诉他,原来北京街道胡同的门牌编号都是从一边编起,到头后再拐到另一边,直到七十年代才改成一边单号一边双号的。达成感叹:“多少事,多少变迁,越往后越难弄明白了!”我就把当年隔窗窥望陈梦家的故事讲给他听。达成叹道:“我那时候糟糕,毕竟是写了大块文章跟周扬叫板。陈梦家只不过是有一次发言,建议文字改革应当慎重。他是研究古文字的,他的意见可供参考啊。”


  达成的话令我忆起母亲讲到的情况。母亲说,她去34号院请陈梦家帮助街道核对选民证,他很高兴,说应该出力。可是就在我们院那棵马缨花树下,有位七十一岁的选民,不接他那张选民证,他说自己七十年来一直姓葉,现在凭什么给他改成了姓叶?如果接过那张证,他怎么对得起葉家列祖列宗?他竟声泪俱下。那一年刚刚公布了汉字简化方案。有的字,确实简化得好,比如把“體”简化为“体”,“人之本为体”嘛,“幣”简化为“币”,也很容易接受,“樹葉”简化为“树叶”还好,把姓氏“葉”简化为“叶”,人家一时难以接受,也应该理解。母亲当时只把这件事当成一个好笑的插曲道出。她还讲到,陈梦家建议在选民张榜时,遇到每位姓名中有被简化的字时,后面加一括弧将原来写法列出,不过他的这一建议未被采纳。那么,当年陈梦家之所以在鸣放中发表“文字改革应当慎重”的观点,是否也与他那天在我们院子马缨花树下的遭遇有关呢?


  我四十四岁那年,在一个中外文学交流活动中,见到赵萝蕤女士。我知道她是陈梦家的遗孀。但那时候也还没有《梦家诗集》出版(在我六十四岁的时候中华书局才出),我也仍然只是知道梦家有句“一朵野花在荒原里开了又落了”的诗,但我知道赵萝蕤女士恰是美国现代派诗人艾略特长诗《荒原》的中译者,两个“荒原”令我有宿命的惆怅。我那时候也知道,赵女士住到美术馆后街她父亲赵紫宸家去了。那次我和赵女士邻座,她知道我,我也知道她,但是她没有问及我的写作与编务。我心里有陈梦家,有《荒原》,有钱粮胡同,但我们彼此没有以上内容的交谈。我们谈及西洋古典音乐,那时候CD盘在中国还远没有普及,我们家里都只有收听大唱盘和盒带的音响,我们各自道出最近最心爱的盒带。她听说我有法国作曲家、管风琴演奏家弗兰克的盒带,眉毛上挑,非常惊异:“你哪里得来的?从巴黎买回的?”我就告诉她,是在金鱼胡同东口对过(现已拆辟为金宝街)的一家国营商店买到的。那一家专卖进口的大唱盘和盒带,时常可以遇到很特别的品种,比如弗兰克的这盘管风琴曲,他们只进口了两盒,我买时仅剩一盒。说到这里,她笑道:“那盒该是我买啊!不知究竟谁给买走了!”我就表示将我那盒赠予她(我知道她父亲是神学家,弗兰克的管风琴曲多为圣乐),她说:“哪能呀,咱俩互通有无吧!都允许对方翻录,完了物归原主,好吗?”一言为定后,我首先将弗兰克的盒带换来她的好版本的德沃夏克的《自新大陆》,后来我们又有所交换。但这种美好的交往未能持续。我五十六岁时从网上看到赵女士去天堂与梦家会合的消息。下一年,达成兄去世。再一年,赵家那极具文物价值的四合院被拆掉。“人散后,一钩新月天如水。”

内容简介:
  这本书是刘心武关于当代文人群像的一次集中书写。他以亲身经历讲述了时代激荡与文坛变迁中55位文坛名宿的沉浮故事,刻画出这些温润智者历经岁月尘烟与人生风雨之后素心不移、凝视新月的境界。作者语言清新洗练,叙述娓娓动人,在平静如水的文字中蕴藏着一种洗尽铅华、慰藉人心的深沉张力。

章节目录:

前言 也曾隔窗窥新月


一 鸡鸣风雨
  我对改革的认识是:它以理性的、平和的态度不懈地推动社会的良性变化。
  我对开放的认识是:无论如何不能民族自我封闭,一定要融入世界,融入整个人类大家庭。

巴金 章仲锷:一封信引出的回忆与行为写作
冰心:十二封信、母亲与红豆
丁玲:复出独家见闻录
周立波:约稿
韦君宜:弹一曲没弦的琴
秦兆阳:创办《当代》
林斤澜:一江春水向西流
邵燕祥:被春雪融尽了足迹
卢新华:一张照片的故事
胡兰畦:兰畦之路


二 智趣人生
  她是大彻大悟,把文学啊名利啊什么全都看破,在过一种“雪满山中高士卧”的神仙般生活。也许,她竟是在埋头撰写流溢自内心深处的篇章,将给予我们一个“月明林下美人来”的惊喜。
汪曾祺:醉眼不蒙眬
陆文夫:一碗清粥
沙汀 艾芜:矿工与爱吾
端木蕻良:那一瞬的眼神
王蒙:他在吃蜗牛
柯灵:静气浸人
冯亦代:山谷里遍响着流水的琤琮
张中行:顺生
冯牧:失画忆西行
从维熙:不忘寒微之小善
王小波:晚上能来喝酒吗?
鄂华:在边缘微笑


三 世间温情
  纵使我们有足够的自信自强与自救自赎的能力,我们也许还是需要在关键时刻接到一个始料未及的救心电话。同时,我们应当自问:什么时候,我们也给他人拨一个这样的电话?
茅盾:拾花感恩
叶圣陶:难忘的一杯酒
严文井:最难风雨老人来
周汝昌:悔未陪师赏海棠
启功:给我老家题字
顾行:救心电话
范用:漂亮时光
刘以鬯:那天电话没打错
痖弦:月亮来了
夏志清:耄耋老翁来捧场
於梨华:悬空的书房
李黎:小妹饮酒图


四 遮蔽与超越
  历史是一种宏大的叙事,它那筛网的网眼儿是很大的,它经常要无可避免,甚至是必须牺牲掉许许多多真实生动的细节。但作为个人的忆念性叙述,越是尊重、敬畏历史,便越应该如实地给历史以细节的补充。这是一般读者所企望的,也是史家所不拒的。
夏衍:给历史以细节
孙犁:了解一个人是困难的
蓝翎:让他们付出代价
刘再复:尝鼎一脔话性格
宗璞:野葫芦的梦
成荫:《西安事变》观后感
陈映真:超越遮蔽
李崇林:为京剧表演体系确立三身理论


五 艺苑百态
  人生的意义,于大多数人而言不是“轰”的一声雷响,而是蜜蜂般“嗡嗡”不息地采撷花蜜;人从暗寂的子宫中来,还要渡到暗寂的彼岸去,那中间的历程,惊心动魄的事未必多多,真多了也未必是福,而常态的日常生活,以其平淡枯燥磨砺着我们焦虑的灵魂。倘若我们能消除娇嗔暴戾,而终甘于平凡,把有限的生命融入能与真、善、美相连的事体中,那可能便是缔造了真福。
新凤霞:说戏
谢晋:是谢静吗
郁风:聊画
李德伦:从忧郁中升华
沈鹏:随缘而吟意趣真
孙维世:兰姑姑的戏票
张权:谁在唱
叶子:细雨中的荧光
董行佶:关于米黄色的回忆
王澍:幽窗棋罢指犹凉
谷文娟:何处在涌泉?


作者简介:
  刘心武,1942年出生,曾任《人民文学》杂志主编。1977年发表的短篇小说《班主任》被认为是新时期文学的发轫作。1984年发表的长篇小说《钟鼓楼》荣获第二届茅盾文学奖。1993年出版《刘心武文集》8卷,2012年出版《刘心武文存》40卷,2016年出版《刘心武文粹》26卷。其作品在海外有英、法、日、德、俄、意、韩、瑞典、希伯来等文字的翻译出版。20世纪90年代后,成为《红楼梦》的积极研究者,曾在中央电视台《百家讲坛》栏目开展系列讲座,对《红楼梦》在民间普及起到促进作用。另有关于《金瓶梅》的评点与论著。发表大量散文随笔,其中涉及上世纪中至本世纪所亲身接触到的文化名人之逸事,内容翔实,文笔生动,富有史料价值。此外还从事建筑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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