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中国人民大学国家发展与战略研究院、中国人
编辑:张龙
ISBN:978-7-108-06846-0
出版日期:2021-08-12
定价:¥150.00
【选摘】
在古代世界的重要文明体系中,如果从其他文明体的视角来看,中国最为遥远,与中国的联系也最为薄弱。如果以中国代表东亚,印度代表南亚次大陆,剩下的就是北非和西亚,以及地中海北岸的古希腊、古罗马。如果从西方的视角,北非、西亚和地中海北岸都是环地中海地区,历史上也以这个地区的联系最为密切。因为在苏伊士运河开凿之前,北非与西亚的联系并不困难。所以若环地中海可以看作一个更大的文明区域,则南亚次大陆与东亚就成为相对遥远的文明所在。
从地中海东岸的两河流域向东,毗邻地区就是伊朗高原,波斯帝国兴起之后,两个地区的联系加强。不仅如此,因为伊朗高原与中亚的联系,中亚与南亚次大陆的联系并不困难,所以波斯帝国的征服不仅有向西的方向,也有向东的方向,最后波斯帝国的御道直接修建至印度河流域。通过伊朗的居中联络,地中海地区与印度的联系建立起来。有关印度古史,传说中还有更早的雅利安入侵。此后,印度遭受的最著名的入侵来自亚历山大(前327 —前325 年),以及后来的塞琉古一世(前305 年左右)等。军事征服和战争的范围,与文化交流的范围通常是一致的,印度遭受征服的历史证明印度与地中海区域有着比较紧密的关系。
在印度与地中海地区往来频繁的时候,不论是地中海周边的文明体还是印度,对于更东方的中国都所知甚少。印度用“支那”称呼中国,这个习惯在亚历山大东征印度的时候已然存在,所以学者推测中印之间的往来和了解,在此之前应已存在。这种推论,与张骞见到筇竹杖推测中印的往来存在是一样的。现在,考古学界越来越多的资料证明,前张骞时代中国与西域的联系是普遍的,交通路线的存在也是理所当然的。但是,在亚历山大东征的时代,地中海周边的人们不知道有中国的存在,这是一个基本状况。对于中国,直到罗马帝国时代,西方才有了相对准确的知识。
张骞出使西域,作为世界联络大动脉的丝绸之路完成开辟,中国与世界的联系终于建立,从此, 因为丝绸之路的功能,世界具有了整体意义。丝绸之路开辟之后,一方面,中国与世界的联系加强,交流程度不断加深。另一方面,中国与当时世界各个地区的联系并不平衡。受地理因素的影响,交通便利的区域之间联系更密切,而相对于西亚、欧洲,与中国联系更为密切的是南亚地区。对此,唐人的认识已经很清晰,杜佑在《通典·海南序略》中写道:“海南诸国,汉时通焉。大抵在交州南及西南,居大海中洲上,相去或三五千里,远者二三万里。乘舶举帆,道里不可详知。外国诸书虽言里数,又非定实也。其西与诸胡国接。元鼎中,遣伏波将军路博德开百越,置日南郡。其徼外诸国,自武帝以来皆献见。后汉桓帝时,大秦、天竺皆由此道遣使贡献。及吴孙权,遣宣化从事朱应、中郎康泰使诸国,其所经及传闻,则有百数十国,因立记传。晋代通中国者盖尠。及宋齐,至者有十余国。自梁武、隋炀,诸国使至逾于前代。大唐贞观以后,声教远被,自古未通者重译而至,又多于梁、隋焉。”
《通典》的记述,与丝绸之路的发展相呼应,从汉代开始交通南海,到唐朝达到前所未有的巅峰状态。《通典》自注所述的时间界限:“本初纂录,止于天宝之末,其有要须议论者,亦便及以后之事。”《通典》所记述的历史可以看作是盛唐以前的资料,也能反映盛唐时期的中国认识。从中我们不难看出, 在唐代的史家眼中,中国对于南海世界的了解,明显是一个渐进的过程,而距离远近与熟悉程度成正比,越近越熟悉,越远越陌生。这种基本情形,不仅南海,西域也莫不如此。
西域,作为陆上丝绸之路的主要方向,在中国的地理知识中,也是越近越熟悉。大体而言,对于新疆(狭义的西域)最为熟悉,比较熟悉的是中亚,然后是波斯、阿拉伯,第四层次的是西亚、小亚细亚(东罗马、土耳其),最后是希腊、罗马等欧洲区域。在中国的文献中,印度属于西域地区,与中亚毗邻,事实上印度的西北部确实与中亚连为一体。就中古中国对域外的熟悉程度而言,印度的状况大约与中亚相似,确实是中国比较熟悉的国度。熟悉度决定于来往的密切度。张骞出使西域,其实仅仅到达了中亚,波斯、天竺都是听说的对象,但随后中国寻找通往印度的道路,表现极大的热情和积极性。据《通典》的记载,天竺通中国是在东汉时期,“桓帝延熹二年(159)、四年,频从日南徼外来献”。
唐朝是丝绸之路的繁荣时期,中国与中亚、波斯、大食都有直接频繁的往来,或者利用陆路,或者利用海路,都是促进丝路繁荣的活动。唐高宗显庆三年(658),唐朝平定了西突厥阿史那贺鲁的叛乱,中亚地区纳入中国的控制地区。唐朝特别派出使者在中亚设置州县。《唐会要》载:“龙朔元年六月十七日,吐火罗道置州县使王名远进《西域图记》,并请于阗以西,波斯以东十六国,分置都督府,及州八十、县一百一十、军府一百二十六,仍以吐火罗国立碑,以记圣德。诏从之。”
王名远的使名为“吐火罗道置州县使”,据《通鉴》所载,吐火罗不过是一道而已,当时同类情况有十六国,置都督府、州县等,都隶属于安西都护府。《 唐会要》另一处记载为“西域既平,遣使分往康国及吐火罗国,访其风俗物产,及古今废置,尽图以进,因令史官撰《西域图志》六十卷”。
有使者前往,有专门的图书记载,中国对于中亚的了解自然比较清楚。对于南亚次大陆,印度当时并不是一个统一的国家,中国与印度的联系,其实要划分为许多地区。《通典》记载说,隋炀帝经营西域,广召各国,但因天竺未来而深以为恨。唐太宗贞观十五年(641),印度遣使至中国,贞观二十二年,王玄策出使印度,是对天竺的回访。对于印度情况多样的各地,唐朝的了解显然也有一个过程。比如,《册府元龟》在唐高宗显庆三年,留下这样一段记载,其文为:“三年八月,千私弗国王法陀拔底、舍利君国王失利提婆、摩腊王施婆罗地多,并遣使朝贡。三国并南天竺属也,国皆绝远,未尝与中国通,至是泛海累月方达交州,并献其方物。”当中国已经与天竺互派使者的时候,南天竺才第一次派使与中国交往。可见,南亚次大陆各地与中国的交往并不平衡。
不管怎样,综合比较,中国与印度的交通依然是最发达的。如何做出这个判断呢?在国家层面的交往中,使者的往来当然最具代表性。民间的交往,以商业贸易交往最有意义。就此而言,所有的国家与中国交通,都有相似性,人员物资,有来有往。但是,只有南亚次大陆(或者称印度)情况特殊,中印之间因为佛教而显现特别之处。当时印度和部分中亚地区都流行佛教,佛教僧人前往中国传教,代有其人。中国僧人也纷纷前往印度及中亚地区取经,构成了丝绸之路的特别景观。必须申明的是,中国僧人只有因为佛教才远赴他国,佛教成了吸引中国僧人的唯一原因。由此,也凸显了中印交往的特殊性,中国与其他国家的交往都远不如与印度的关系密切,南亚成了中国与外界交往最为深入的地区。
地址:中国北京美术馆东街22号 100010 | 电话:8610-64001122
Copyright © 2013 SDX Joint Publishing Company.All rights Reserved
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版权所有 | 技术支持:云章科技
ICP备 案 号:京ICP备12011204号-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