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Thomas Levenson
编辑:徐国强 曹明明
ISBN:978-7-108-06159-1
出版日期:2019-01-28
定价:¥42.00
序曲 “让牛顿出世吧!”
1699年2月初的一天,一位中层政府官员在一个叫道格的小酒馆里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他的衣着恰如其分,将近三年的工作经验使他知道,要想在霍尔本(Holborn)或威斯敏斯特(Westminster)不惹人注目,就不能穿得像去伦敦皇家学会那样。
他希望,小酒馆是一个能够进行小心谈话的地方。因为即使是像伦敦这样的大城市,仍然会像小城镇那样,某一门道的人——不管是合法的还是非法的——常常会彼此相识。
他所等的人走了进来,而与之同来的几个人却并不近前,只是从远处监视着。刚来的人知道规矩,他不会不知道,因为他目前的住址是新门(Newgate)监狱。
那位狱中的常客坐了下来并开始了谈话。
他说狱中有一个和他交往密切的人很爱与人攀谈,但那个人仍是小心谨慎的,对交谈的对象并不完全信任,这也很自然,因为那些同伴和他一样都是一些有待审判的人。然而随着狱中生活一个月一个月地过去,日日看着那些相同的脸,那个人开始感到生活的单调,而除了与人交谈之外无事可做。
那位官员听着,越来越感到不耐烦,这位线人都谈了些什么?他真的有什么值得听的东西吗?
“不,没有……也许就是这样。有一件工具,一个雕刻的印刷版,你知道吗?”
这件事那位官员知道。
“它是隐藏着的。”线人说。这还用说?他被安插在牢房里为的就是此事:那东西是隐藏的,问题是藏在哪儿。
用不着提醒那位狱中人,他是死是活只取决于那位官员的选择。
线人说,那东西就藏在威廉·查洛纳(William Chaloner)最后熔铸伪币的房子里,在墙里或某个洞里。
“哪所房子?”
他不知道,但查洛纳曾夸口说:“从来没有人到这样空旷的房子中去搜查那东西。”①
官员压抑着自己的恼火没有作声,他已经知道查洛纳不是一个傻瓜,而他现在想知道的是,是否有什么可以下手的东西。
远处的那些监狱看守看出了暗示,知道是把犯人带回新门监狱的时候了,顺便要告诉他下次可要打探得出色点儿。
那些人离开了酒馆之后,官员独自走了出去。他回到城市的中心,从伦敦塔西大门走了进去。
他向左拐,走进了皇家造币厂的院子,在那里又开始了他通常做的事情,审问另一个证人,阅读法庭证词,查看等待签字的供述。
所有这些是同一项工作的组成部分:编结一个证据的链条,结实到足以把查洛纳或任何被皇家造币厂督办牛顿发现从事伪币制造的人送上绞刑架。
牛顿?就是那个被他同时代人——以及后人——公认为世界上有史以来最伟大的自然科学家的那个人吗?这个给宇宙带来秩序的人和罪与罚、伦敦下等酒馆与出租屋的虚伪世界、伪币与狡诈之间有些什么联系吗?
牛顿的第一份,也是为大多数人所记得的职业延续了三十五年。在那个时期,他仿佛是剑桥大学三一学院的一个永久附属物——先是做学生,然后当研究员,最后任卢卡斯(Lucasian)数学讲席教授。但是1696年,牛顿到伦敦担任了皇家造币厂督办的职务,依据法律和传统,这一职务要求他保护国王的货币,也就是说,他要去制止或抓捕那些胆敢切削或伪造货币的人。事实上,这使他成了一名警察,更准确地说,是一个集刑事侦探、审问者、公诉人于一身的人。
人们很难想象出,还有谁比牛顿担当这一职务更让人感觉惊奇了。在公众的记忆以及同时代的圣徒言行录的记载中,牛顿从未染指那些肮脏的事情。他活在世上与其说是生存不如说是思考,而他所思考的领域远非一般普通人的头脑所能企及。教皇亚历山大在他的一副著名对子(doublet)中概括了当时人的看法:
自然及其法则在茫茫黑夜中隐藏,
上帝说,让牛顿出世吧!于是一切显扬。
牛顿生活在,或者人们想象他生活在,一个远离日常生活的情感和嘈杂的环境中,他的后继者很快就将他奉为一位正在形成中的“理性的宗教”的圣徒。一件肯定不是偶然巧合的事是,1766年,当本杰明·富兰克林(Benjamin Franklin)访问伦敦时,他让别人画了张像,像中的他坐在一张书桌边看书,而旁边一尊牛顿的半身像在俯视着他。
尽管牛顿对人事管理缺乏训练、经验或显然的兴趣,然而他的皇家造币厂督办一职干得很出色。在四年任期里,他跟踪、抓捕并起诉了数十名伪币制造者,他知道——或更准确地说,他很快地学会了——如何通过搜集证据、闲聊、告密等手段使其对手陷入一张精密编织的网中。伦敦的黑社会从来没有遇到过一个像他这样的人,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对与整个欧洲最训练有素的头脑斗法完全没有准备。
他们中大部分人确实如此,但并非全部。威廉·查洛纳就是一位可对牛顿令人敬畏的智力构成挑战的人。查洛纳不是一名小罪犯,他所称的自己制造的3万英镑伪币也不是一个小数目,它的币值相当于今天的400万英镑。他拥有向议会提交有关金融和硬币制造手艺的宣传小册子的足够知识,也拥有在至少长达六年的野心勃勃的犯罪生涯中躲避审判命运的狡猾。他的恶行有两次都足以被判处死刑,而他却两次全身而退,并获利不少。查洛纳最大的特点就是胆大,他指责新督办不称职,甚至放话说后者在对造币厂的管理中有欺骗行为。两人就这样交上了手,斗法持续了两年多时间,在这一过程中,牛顿使这场追剿成为一项实证研究的杰作,其间牛顿显示了他鲜为人知但更可理解的人格,它比作为圣徒的牛顿更具亲切感——既推动了被称为科学革命的观念的转变,又日复一日与同时代人同呼吸,共思考,一切感同身受。
这一转变既是牛顿自身内在的,也是外部环境使然。要使自己能够战胜邪恶的查洛纳,牛顿就要使自己获得完成这一任务所需的思维习性。而这一造就了可能是有史以来最让人难以置信的侦探的过程,可以从一位年轻人跨出林肯郡一座小镇的大门去寻求学业深造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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